文/艾小玛

尹良说，穷人家的孩子永无出头之日。她的这个推论源自个人生活经验。在一次回国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后，她发现大部分男同学们不是猥琐男，就是满嘴胡话的假大款。女同学们则在朋友圈里卖包治百病的黑糖膏，或积极地兜售奇奇怪怪的面膜和保养品，拽住一个熟人就“不买不让走”。曾经最有理想与抱负的陈同学，从某二本市场营销专业毕业后，前东家倒闭发不出工资，连累得他交房租吃饭的钱都没有。

除了能使用手机和电脑，看报纸变为综艺节目，他们的生活与父母辈并无很大的区别。同样是住在小小的房子里，同样是跟不太好的人恋爱，同样是挣扎又贫穷地生活着。尹良自己运气最好，她高中拿了奖学金出国，现在已经在一所很知名的学校开始读数学博士。

每逢我们谈论起两人的命运，她都觉得“其实聪明程度差不多，区别是陈同学要努力很多很多”。她的优势是在关键的时候去了一所好学校，获得良好教育资源。在外国语中学，她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小语种，与此同时，也享受了小班制英语教学。这对比起陈同学读的是那所学校，其教学质量高出的一个等级，更是一种无法跨越的大鸿沟。

我跟尹良认识也有十多年了。她们父母是憨厚诚恳的老实人，在菜市场里卖着新鲜可口的果蔬；我最记得她家卖的一份腌李子酸甜恰到好处，是非常美味。当时尹良念着当地最差的一所小学——大部分学生到了六年级还拼写不出26个字母。每年小学升初中考试，这所学校学生表现都极其差劲，只有几个人能考上像样的中学。在她六年级那一年，因为录取数量众多而设立的一个外国语中学招收第一届学生，即使如此，那所小学只有50多个人参加考试，只有她一个人考上了。

事后回忆，当时她爸舍得花钱，让女儿抱了奥数班、英语班，还吹笛子。在没日没夜地补习后，她从认不清26个字母，最终学会了正常小学生应有的水平，并顺利考入外国语中学。而她的好朋友陈同学，则没那么幸运了。他是一个极其有抱负的小孩子，但自小学一年级开始决意考清华北大，当工程师过上体面有尊严的人生。他写字好看，每天六点起床背课文睡前必抄牛津字典。但初二的时候，他仍然没考上重点高中，再然后就是去了二本，而尹良则直升至名校读数学。

每逢我们谈论起两人的命运，我深感“其实聪明程度差不多”，但他们之间真正决定一切的是资源和指引。我自己读过很差和很好的学校，对于教育资源重要性的深刻体会。一所好的学校，不仅让简历更亮眼，还意味着共同进步与正确训练方法，这些东西，是无法自学也无法通过“独立思考”得到，在缺乏相对应资源和指引下勤奋常常只是机械重复。

现实往往残酷如斯，一位女生因家庭困难三本毕业北漂四年，对未来的迷茫写道：“穷人家孩子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呢？”这种问题令人难以回答。我身边那些寒门贵子，无一例外都早早进入人生的转折点。当天晚上翻阅那个女生的微博，我惊讶发现她转发一些关于弱势群体的话题，有些甚至带有一丝轻蔑或失望。我替这个女生感到伤心，也替整个环境而感到悲哀——不是向上的通道变得艰难，就是大家对于穷人的同情消失。不仅是向上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，还有人对于穷人们失去了同情，有时候，就连那些被忽视者也不再同情彼此。

至于那个提问，“ 穷人家的孩子真的没有希望吗？”我给予她的建议简单却坚定：尽量保持热情；如果遇到机会，一定要抓紧。不过这些话似乎有些敷衍随意，但这就是我的全部能力能够提供给你的答案。如果你关注我，我将感激你的信任；如果你取消关注，我也会觉得还算好了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，不同德性将造就不同结局。我愿人人都能完成使命找到回家的路。